落葉紛飛，秋意正濃。林蔭大道上，穿著校服的學生來回穿梭。左麟和李無敵還在學校門口，從緊閉的鐵門望進去，入眼的孩子皆是統一的服裝，或笑或鬧，或氣或跳……無論是何種表情，他們所表現的，大抵都可以用四個字概括——天真無邪。

“這樣的孩子……”李無敵看著那些無憂的小小身影，撓著腦袋，問左麟，“真的會發生信上說的事情嗎？”

入了秋，李無敵卻還只穿著薄款單衣，款式是最新的，卻被屎黃的顏色蓋住了衣服的氣質。褲子是隨意選的牛仔，膝蓋處還時髦地破了兩個洞。原本該是清爽的，但穿在李無敵身上卻略顯厚重。

對比李無敵的隨意，左麟穿得就比較正式。襯衣西褲，白黑搭配，凸顯身材勻稱修長。他雙手插在褲兜裏，與李無敵望向一處，眸光卻深遠幽沈。他張了張嘴，回答李無敵的問話：“很多事情，肉眼是看不到實質的。”

頓了頓，左麟又加了一句。

“當然，我並不希望，那是真的。”

李無敵咳了咳，湊近左麟，猜測道：“老大，你說……會不會是……”

左麟微偏頭，用餘光看他。

李無敵莫名緊張了些，聲音都發顫了。

“會不會是林十五寫的信啊？”

左麟額上青筋動了動，他的眸光不自覺移向門口的牌匾。

S大學附屬中學。

這所學校，左麟並不是第一次來。

這是林十五任職的學校。

而他第一次來，就是查林十五。

左麟輕哼一聲，說：“她寫的逗我玩？”

“不不不。”李無敵趕緊擺手，笑嘻嘻地說，“我覺著吧，是林十五想老大你了。”

想？

呵，他和林十五之間還談不上這個字。

甚至，上一次的分別，就沒想過會再相遇。

“無敵，是不是最近偷吃雪瑩的藥了？”左麟突地來了一句。

“……”李無敵癟嘴。

事務所的另一夥伴秦雪瑩，最近在治一只泰迪。

左麟好笑地看了一眼李無敵，轉而視線移向學校的教學樓內。他邁開步，往入口而去。“走吧。誰寫的，進去就知道了。”

一聽左麟這麽說，李無敵精神抖擻，立即尾隨。

兩人剛進教學樓，上課鈴聲就響了。原本還熱鬧非凡的樓道，瞬間變得空空當當。他按照信上所寫的班級舉步而去，最終在前門站定。朝裏邊看去，好巧不巧，目光所及，講臺上站著的，正是林十五。

與夏天所見並沒有什麽不同，厚重的劉海擋了一半的眼睛。頭習慣性地微垂著，聲音不大不小，在一片吵鬧聲中剛剛好。相比暑假，工作中的林十五穿得要成熟些。灰藍色短款外套，內裏是白色連衣包裙。

李無敵也看到了她，訝異又興奮：“誒，是林十五誒。”

教室內，林十五並沒有註意到門口灼灼視線。她按部就班開展她的課程，也不管臺下的同學是否配合。偶爾，她會問一兩個問題，但回答她的，不是竊竊私語就是調侃逗弄。她索性自問自答，將這堂課自認為完美得進行下去。

“呵。”門口，左麟輕笑了聲。

如他所料，毫無趣味。

不過……

“好棒。”李無敵看著裏邊的林十五默默點頭，眼裏還有可疑地晶瑩。

左麟奇怪地看了一眼李無敵，後者清了清嗓子，解釋道：“我是說，這種情況下，林老師還能堅持說下去……真是太棒了……”

碰上左麟的眼，越說，李無敵越沒底氣兒。

左麟收回看李無敵的視線，走到門的另一邊，將眸子轉向教室。

換了個角度，看到的，是滿滿當當的學生。

那張張稚嫩的臉，明明該是純白。

可是……

左麟微微出神，想起那封信，那個早晨。

信是三天前收到的，李無敵發現的，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從門縫插.進來的。

信的內容如下——

S大附中一年級三班女同學接連遭受性.侵犯，壞人不能再逍遙了！

一句話，沒有署名，也沒有聯系方式，就連內容，也表達得不清不楚。

李無敵覺著是有人惡作劇，就沒有在意，將信擱置一邊。他沒想到的是，第二天，這封信又出現在了門口，內容與之前一模一樣。李無敵覺著不一般，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左麟。

左麟當時就提出了一個問題：“我們只接受委托，抓人的事……為什麽不找警察？”

李無敵點頭，順著回：“所以我覺著是惡作劇嘛。”

“如果……是沒人相信呢。”

左麟拿著那封信，緩緩開口，“接連遭受性.侵犯？……什麽意思？”

李無敵整個人都懵了：“哈？什麽什麽意思？”

最終，左麟做了一個決定。

“無敵，如果這封信明天還繼續出現，那……查一查，也無妨。”

信出現了，所以他出現在了這裏。

他有很多疑問。

寫信的是誰？

受到侵犯的女生又是誰？

這個寫信的人……在這其中扮演的又是什麽角色？

左麟收回目光，轉過身，背靠上墻。

他要理清思路，從哪裏查起，從誰查起。

左麟沒有發現，在他轉身後，教室裏某道視線落在他的身上，良久良久。

下課鈴剛響，林十五說了聲“下課”，就一刻不停地出了教室門。

可剛邁出一步，就看到了兩個熟人。

看到左麟和李無敵，林十五總覺得沒什麽好事。

李無敵恍然不覺林十五的大便臉，笑嘻嘻地打招呼：“林十五林老師，好久不見啊！”

林十五嘴角抽了抽，嘀咕了一句：“好久不見，不如不見。”說完，看了眼教室裏的學生，覺著還是不要在這門口敘舊比較好。她看了眼左麟和李無敵，說了句：“我還有事，先走了。”

她並不關心他們為何來到這裏，她也不準備多問。

但她不關心，並不代表左麟會不讓她“關心”。

“一起。”左麟輕挑眉毛，笑著說了句，“我們就是來找林老師的。”

林十五眉頭皺起，“嗯”了一聲，看了眼他們，轉身走了。

再回過頭的時候，林十五看到的只是左麟一個人了。

花園小道，來人寥寥。

她往他後面張望：“李無敵呢？”

“兩個人來，不能做一件事。”左麟笑笑，回道。說完，似乎想起了什麽，又說，“誒，林十五，你講課真難聽。”

林十五整張臉都黑了，冷著聲回他：“也沒讓你聽。”

“反正以後我孩子絕不送到這裏來。”左麟不嫌事大，慢悠悠說了句。

林十五翻了個白眼，不再與他繼續這話題：“你來查什麽？”林十五才不相信，他是來找她的。

不知為何，左麟心情飄搖，他咧著嘴，說：“你有沒有寫過信給我？”

“什麽信？”林十五莫名其妙。

左麟眸子一亮，還是笑：“你說呢。”

“情書？”左麟現在的表情，就好像是林十五給他寫了封情書一般暧昧。她不由得緊了緊自己的外套，退後了幾步，說，“左麟，我沒那麽無聊。”

“哈……”左麟大笑出聲，“林十五，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。”

恍然間，左麟想到了初次看見林十五。

他說了句“你猜”，她也是腦洞大開，說了句無厘頭的“不約”。

她還真是……

自作多情。

左麟收起笑容，從兜裏掏出一信封，遞給林十五，她接過後才說：“連續三天，事務所接到同樣的信。不知真假，但查一查總歸是好的。”

林十五將信拆開，見到“性.侵犯”三個字她身子一抖，感覺自己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。

“你有沒有覺得……”左麟微躬著身子，湊近她問，“班上有舉動異常的同學？”

左麟這麽問，林十五還真的認真地想了想：“三班我一個星期就兩節課，我並沒有覺得有誰異常。”

左麟讚同地點頭，晲了眼她，說：“也是，最異常的就是你。”

林十五瞪了他一眼。

左麟其實也想到了，他不應該問林十五這個美術老師，要問也是問班主任才對。

他聳聳肩，剛要說聲“沒關系”，林十五突地大喊。

“觸目驚心算不算異常？”

左麟歪頭：“比如？”

林十五吞了口口水，緩緩說道。

“昨天在洗手間，我見著三班一孩子，手臂脖子上好多淤青。”

“淤青？”左麟微微蹙眉。

林十五堅定地點頭：“我當時還問了！”

“嗯？”

林十五繼續：“我問：同學，你手怎麽回事？”

☆、第 16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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